“世界杯要搞答題直播,搜狐準備了百萬獎金。”
這是近日搜狐董事局主席兼CEO張朝陽在接受媒體采訪時,對外界透露的信息。
從今年年初開始,直播答題一路火爆不減。
然而,在眾多平臺蜂擁進入直播答題領域時,一些問題也逐漸暴露出來,其中,最受關注的莫過于各種輔助類作弊軟件的出現。
就在答題者對“答題助手”還處于愛恨交加之際,一則新聞引爆輿論——“百萬英雄”的共同舉辦方和運營方今日頭條等公司起訴搜狗輸入法,認為搜狗輸入法遮擋答題頁面并自動顯示題目答案,存在不正當競爭行為。
不過,距離新聞爆出尚不足24小時,事件迅速得到“反轉”。隨后,搜狗公司向媒體澄清說明:今日頭條方已提交書面撤訴申請,法院也口頭裁定準許撤訴,上述行為均記入筆錄。
之后不久,有關部門下發(fā)《加強網絡直播答題節(jié)目管理》的通知,要求對網絡視聽直播答題活動加強管理,進一步規(guī)范網上傳播秩序,防范社會風險。
然而,《法制日報》記者調查發(fā)現,在這場答題產業(yè)熱潮背后,仍有不少問題需要厘清。
“答題助手”種類多
隨著一系列直播答題活動的出現,直播答題成為最火熱的風口。
不少直播平臺紛紛推出答題活動,每場獎金為10萬元至50萬元不等,這場“撒幣大戰(zhàn)”吸引了成百上千萬用戶參與其中。隨著參與人數的增長,直播平臺的題目也愈發(fā)刁鉆起來。
面對此類狀況,一些互聯(lián)網公司競相推出“答題助手”。用戶只需使用兩部手機,一部參與直播平臺的答題活動,一部打開“答題助手”實時獲取答案,即可提高答題速度與正確率,獲得更為豐厚的獎金。
“有些用戶是能拿到錢的,只不過越來越少,只能說積少成多吧。‘答題助手’還是有用的。以一款解題軟件為例,用戶進入聊天室后,專家在線給出答案,速度也夠快,準確率還高,基本場場可以拿錢,我連拿6場,賺了不少。”北京白領符濤對《法制日報》記者說,“還有很多答題者同時使用兩款‘答題助手’。”
北京某高校學生張曉東經常穿梭在各大答題平臺之間。在他看來,有些“答題助手”只能根據搜索結果的相關性,給出最佳答案而非正確答案。
此外,張曉東說,面對適合檢索的題目,如“斯諾克比賽在對手不失誤的情況下,單桿最高得分是多少”這類問題,有些“答題助手”能夠給出直接的答案:147。面對反問題目和模糊語義的題目,比如“下面哪個國家不是君主立憲國家”類問題,有些“答題助手”則會顯示“還在想”。
張曉東告訴記者,還有一種基于在線語音識別的“答題助手”,其優(yōu)勢在于,可以通過長按增音量鍵、長按home鍵、手機通電、藍牙耳機等多種方式喚醒,題目能夠在線語音識別。
“不過,這種語音識別類‘答題助手’無法保證答題速度,往往當答案搜索出來后,答題時間已經結束。”張曉東說,還有一款“答題助手”則存在準確率不高的問題,“以前還有一款軟件,用戶只能通過圖片或者語音的方式獲取題目答案,使用步驟繁瑣,用戶體驗性一般,目前已經下架了”。
附加產品市場火爆
其實,在直播答題市場還未被下令整頓之前,其風靡之勢催生了各類“神器”。
不過,有答題者在使用時發(fā)現了其中的一些“門道”。
張曉東說,剛開始玩直播答題時,大家還秉持一顆靠自己的知識儲備答題的初心,“后來發(fā)現,網上出現了一批答題微信群、答題QQ群。不過,不少答題QQ群要求先交費才能入群。對于答題者來說,還沒開始‘薅羊毛’就要交一筆‘學費’”。
除了答題微信群、QQ群,還出現了答題外掛。
搜索電商平臺會發(fā)現,不少商家出售幾元至幾十元不等的“答題神器”。這些“答題神器”打著諸如“1秒出答案,安全、專業(yè)、放心”之類的旗號,外掛種類眾多,涵蓋各大答題平臺。
不過,不少答題者認為,他們購買的“答題神器”并沒有那么準確,有些常識題都能答錯,最后還是得靠自己。
“比如一道生活題:從北京到天津,不能乘坐下列哪種交通工具,A、飛機;B、火車;C、郵輪。答題者靠常識都知道北京不臨海,肯定不能選郵輪??捎行?lsquo;答題神器’提供的答案偏偏就是郵輪。不少答題者在疑慮間選了C,最終肯定是錯的。”張曉東說。
“有不少大的平臺推出了免費的‘答題助手’軟件,其目的是增加自己的流量。不過,一些不知名的外掛就不靠譜了,其中可能會攜帶病毒或木馬,威脅個人信息安全。”曾經設計過類似“答題助手”外掛的程序員楊松對《法制日報》記者說。
“我發(fā)現,有的‘答題助手’習慣在最后幾題給出錯誤答案,可是看題目卻完全是不用繞圈子就能搜索出答案的,但很多人都因使用‘答題助手’提供的答案被淘汰。這難道是故意的?為了減少競爭對手的一種手段?”張曉東說,他覺得背后原因可能“另有深意”。
對此深有同感的符濤則說得更加直白:“好幾次都是在最后一題給錯誤答案。答題者貌似有作弊的僥幸,但是到最后什么也拿不走,只有平臺方賺走了流量。”
除了這些“助手”,直播答題市場的“神器”還有“復活卡”。
在某電商平臺,“復活卡”的銷量可謂增長飛速?!斗ㄖ迫請蟆酚浾咦⒁獾剑N量最高的一家已售出超過3000份,而銷量排位后十名的也都在3000至1000份之間,均價在5角左右。
據知情人介紹,這些商家也是自己注冊多個賬號,代刷“復活卡”,有的商家使用一些軟件修改“復活卡”的數量。
記者詢問一家出售“復活卡”的網店客服了解到,只要玩家給出自己的邀請碼,他們就會找人幫刷“復活幣”。不過,由于需求火爆,不少店家都稱單次購買有上限,不接急單,因為找人刷“復活幣”需要一定時間。也有店家稱,玩家如果想立刻拿“復活幣”,可以加價,買得越多加價越高。
是輔助還是作弊
答題者在參加答題活動時使用輔助工具,這種做法是否屬于作弊?
“這確實有作弊之嫌,對未使用輔助工具的用戶略顯不公平。”中國政法大學知識產權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李俊慧在接受《法制日報》記者采訪時說,不過,由于答題活動原本就是公開的,不論是多人共商作答還是借助輔助工具,答題方式是用戶可以自由選擇的。
中國政法大學副教授朱巍在此前接受媒體采訪時提出,很難用法律評價這些所謂的“外掛作弊”行為。
朱巍說,從商家的角度來看,直播答題模式的主要盈利點在于流量。其主要的賺錢方式不是來源于網民,所以網民在使用一些所謂的外掛時,只要不破壞整個直播的正常運營,可能也并不是特別大的事情。
不過,記者注意到,在各平臺的活動規(guī)則中,都明確禁止使用答題外掛。比如,某平臺在其答題規(guī)則中寫明:禁止用戶以任何不正當手段及/或舞弊行為參與本活動,一經發(fā)現,活動舉辦方有權取消該用戶的活動參與及獲獎資格,有權收回用戶已取得的答題獎金、追討已提現的獎金金額,并保留追究該用戶法律責任的權利。不正當手段及/或舞弊行為包括但不限以下,通過非官方客戶端入口參與;篡改設備數據,偽造成用戶參與;擾亂平臺秩序、使用模擬器、插件、外掛或通過第三方工具、第三方平臺等下載、注冊、獲取答案、答題、獲取復活卡或對本活動進行干擾、破壞、修改或施加其他影響及活動舉辦方認為的其他不當手段及/或舞弊行為。
“如何區(qū)分作弊及作弊的人數較多時應該如何處理,這些問題對答題平臺來說是難題。”北京律師楊振對《法制日報》記者說。
答題產業(yè)亟待監(jiān)管
“我們不接急單,還有200多單排隊呢。”
這是張曉東最初在某電商平臺上購買“復活幣”時,店家對他說的一句話。
“有業(yè)內人士告訴我,引入復活機制本來是所謂的‘節(jié)目圣經’或者叫‘運營圣經’,其實是一個非常好的社交網絡互動手段。”張曉東說,“現在,這個社交互動手段變成了作弊與反作弊的惡性循環(huán)。”
中國互聯(lián)網絡信息中心數據顯示,截至2017年12月,網絡直播用戶規(guī)模達到4.22億。企鵝智庫發(fā)布的《全國直播答題用戶調研報告》顯示,在所有對直播答題感興趣的手機網民中,55%的人參與過這項活動。
參加直播答題的用戶越來越多,其背后的問題也越發(fā)凸顯。
“直播答題號稱的所謂線上線下互動娛樂模式,實際已經變成空話和自欺欺人。在網上售賣各種輔助軟件、假人答題、‘復活幣’的很多,這類輔助類作弊軟件,說到底都是通過抓取搜索的方式快速獲得答案。當然,不排除一些外掛本身就是黑客工具,當你利用它答題時,黑客已經獲取了用戶的所有信息。與打擊網絡游戲等外掛態(tài)度不同,大部分平臺對此并不十分在意。”朱巍對《法制日報》記者說,因為,不管如何使用輔助作弊軟件,平臺宣傳效果、身份信息綁定結果、銀行卡和電話信息、廣告效果都已經完成,更何況很多外掛還能增加人氣。
在朱巍看來,直播答題是新玩法,但作為載體的平臺卻存在老問題。直播作為一種新媒體業(yè)態(tài),兼具實時性強、表現形式多等優(yōu)勢,不僅傳播效率高,而且受眾范圍廣。然而,站在風口的投資方一味“撒幣”,縱容內容粗糙的劣質平臺以及相關灰色產業(yè)擠入公眾視野,不僅會破壞整個直播行業(yè)生態(tài),還會對廣大受眾造成惡劣影響。
“用法律規(guī)范不良傾向,勢在必行。”朱巍對《法制日報》記者說。(趙麗)
原標題:“直播答題助手”走紅背后有哪些隱情
轉自:法制日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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